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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童话故事——蒲公英的天空

西部au

看Moo视角荒野大镖客2的鸡血产物,人物形象和关系设定均源自该期视频

Cp:主h2ovanoss(h2o/vanoss) 

副all Vanoss注意!(包括MV,NV,TV【梗和卡司配置参见荒镖2游戏视频】,雷慎)

 

正文:


【第一日】

一片死灰的海洋,点缀着簇簇灰扑扑的山艾丛和风滚草。三匹马像甲虫一样在一望无际的茫茫荒原中央蠕动,后面拖着滚滚烟尘。痛苦、艰难、单调的骑行进行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没完没了,大地的尽头仍遥无踪影。烈日炙人,汗水从人畜的每个毛孔里涌出来,但没有一滴流到了表面——还没有出来就给吸干了。粗糙的沙子伴随着大风,割在脸上仿佛都能刮出条条血痕。

 

Jonathan翻身下马,脱掉鹿皮手套,丝毫不理会那五六个粗俗不堪的、半开化的马倌们七嘴八舌的请安问好和卑躬屈膝的阿谀奉承。在后者的心目中,小镇警长是伟大显赫的英雄豪杰,人民的骄傲,民族的希望,即使警长忙于观察马桩上绑着的新牵来的马的铁蹄上的泥土而对他们讨好卖乖报之以沉默,他们也认为这是大伟人自然而得体的风度,如果Jonathan有心情肯滑稽地调侃哪个马倌一顿,这个马倌就可以幸福一天了。

驿站的房屋就是几间长型的矮屋,用太阳晒干的土坯垒成,虽然看上去禁不起两场大雨,但坑坑洼洼的弹孔依旧昭示着这栋破房子的坚强。木板屋顶上抹了草泥加固防水,上面长着相当茂密的杂草,垂着几朵嫩黄的蒲公英——这些野花真是无孔不入。

Jonathan推开驿站的木门,靴上锃亮的马刺泛着精神的寒光。

吧台前正站着那几个外乡人。两个没有吊裤带、没有穿背心、也没有穿外衣的家伙正拿一块红白方格布擦着满身的大汗,靴筒里伸出长猎刀。长着满脸大胡子、带顶破草帽的那位则在跟吧台里的驿站看守交涉,腰带上吊着个皮套子,里面装着长长的海军左轮。他们都厚厚地裹着一层灰黄的颜色,大块的灰尘粘在眉毛胡子上,好像雪堆积在树枝灌木上一般。还有一个蓝衬衫黄马甲的年轻人,在这几个风尘仆仆的异乡人身后站着,仿佛一个误入野性世界的乖乖学生:会快快乐乐地在马背上和别人玩“I spy”游戏的那种。他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黑色的眼睛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是西部这鲜血沙尘中,罕见的天真不谙事。

“只有这么多!哎呀,雷打火烧!我觉得这条鲭鱼足够四个人吃呢。”

“可我不喜欢吃鲭鱼。”

“哦,那就加点芥末?”

驿站面对陌生的外乡人向来态度都不怎么样:天知道这都是哪里来的煞神。提枪骑马,口袋中是永远留不住但也永远不会缺的钱币。是逃出来的雇工?强盗?强奸犯?赏金猎人?都有可能。最近隔壁几个镇子都被连夜打劫过,搞不好就是这几个人的杰作呢?但草帽还是笑了,仿佛驿站看守说了句多么幽默的玩笑。

“那就鲭鱼好了。然后我们还要一杯咖啡。”

“哦,见鬼的我到哪里给你找咖……”

“我说,咖啡。”一枚亮闪闪的银币拍在柜面上,同时亮闪闪的还有那把海军左轮的枪柄,和草帽左边的假眼,“我的小猫头鹰想要一杯咖啡,我就一定会为他搞到一杯,无论是花大价钱还是大力气,你明白了吗?”

看守识相地捡起银币,在大价钱和大力气之间显然前者对自己更有利,外乡人固然可鄙,可犯不着真的惹麻烦上身。

“把面包皮也一并拿过来,你这黄鼠狼崽子!”草帽满意地收起枪,在转身看到Jonathan胸前金光闪闪的徽章时,似乎也并没有想解释自己刚才的拔枪行为的意思,反倒悠哉游哉地靠在吧台上,把草帽摘下来拿在手中扇风,“早,警长,您这里的居民可不太友善。”

“他们对友善的人自然就热情了。”Jonathan也不太意外,这些极可能是亡命之徒的家伙,枪毙过得警长或许都不止一个两个,“别干蠢事,那么我们就不会行不善之举。”

“怎么,持枪在这个小镇就已经是要被泼沥青的罪行了?”

“那倒不是,不过如果您下次能不要随便就用枪指着我们的居民,或许会让您看起来嫌疑更小一点。”

“哈哈哈哈,合情合理的要求,警长。”草帽直起身,冲自己的伙伴打了个手势,“放心,我们只是暂时落个脚,等这该死的沙尘暴过去了,我们马上走——货主多等我们一秒,我们就少一个铜板。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去休整一下这酸痛的屁股,连着几周都在马背上颠着可不是多舒服的事。嘿,走了,Vanoss!”

那几个外乡人晃晃悠悠地向驿站住宿的房间走去,拎着沉甸甸的口袋,没有再多给Jonathan一点目光,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和Jonathan擦身而过,还有些故意地撞了Jonathan的肩膀。Jonathan抿着嘴,身体板板正正地挺着,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蓝衬衫走在最后,手里搬着一个蒙了布的笼子,他在走到Jonathan面前时没有把翘着铁丝的笼子直接剐过Jonathan的皮外套,而是停住脚,像个真正的东部文明人那样,冲Jonathan微微点点头,挤出了一个有点畏怯的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人,Jonathan警长也不会欺软怕硬,他侧身给这个黑眼睛的异乡人让了路,在他从自己身边小步走过时,Jonathan隐隐听见了一串细碎的铃铛声。

大约是笼子里的什么东西发出来的。Jonathan看着蓝衬衫仿佛一只温顺的绵羊跟在那几个自称是镖客的牛仔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第二日】

遗骸的安息之乡,最凄凉的墓地,郊狼和渡鸦的家园——都是荒凉和不毛的别名。而Jonathan他们所在的小镇,就是这片荒漠中若干散落珍珠般的绿洲的一员。保护这里不仅意味着保护这里的居民——还有那些骑马穿梭、没有绿洲补给或躲避风沙或许就会倒在荒漠中的商队和流浪者。

Jonathan凌晨在小镇骑马巡视时,正好看到昨天的那个蓝衬衫正站在驿站门前的井沿边,挽着袖子端着铁皮脸盆,哗得泼出一盆水,手腕上绑着的一串小铃铛磕着盆沿,发出了细碎的金属摩擦声。脚下一片黄土地的颜色登时变深,细细的水流向着低处蜿蜒,滋润着井边一株不起眼的小黄花。他今天没穿那件黄色的马甲,额前的刘海顺着水还潮乎乎地贴在脸上,半敞得的衬衫领口,露出了脖颈上几块紫红的牙印。

唔,显然几周的马背生活不仅让这些外乡人惦记着歇脚,还让他们对有些乐子也想念得颇为急切。

蓝衬衫伸手去摇橹,露出了一段带着新伤的小臂,好像是想再打一桶水上来。小臂肌肉鼓胀着,那条长长的新疤盘亘着,看起来脆弱得时刻就会崩裂渗血。

Jonathan翻身下马,伸手去抓把手,“嘿,需要帮忙吗?”

蓝衬衫的手触电一般弹开了,突然失了力,摇橹飞速反方向打起了转,Jonathan清晰地听到水桶落回井下水面的咕咚一声。

“哇哦,放轻松,老兄。”Jonathan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放轻松。”

蓝衬衫看起来可一点都放不轻松。显然没想到街上这么早就会碰见人,他呼吸急促地看着Jonathan,在注意到Jonathan的视线控制不住瞟到的位置时,急忙把衬衫领口的扣子先系上,继而将卷起的袖口放了下来,勉强遮住了那些暧昧痕迹和骇然的疤痕,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铃作响,让Jonathan不合时宜地想起牧场拴牲口用的铜铃:有铃的羊每一步都伴着声音,因而永远逃不远,铃铛上也常刻着牧场的标志,时刻宣誓着高高在上的牧场主们对绵羊的绝对所有权。

“需要我帮你把水桶绞上来吗?”Jonathan又重复了一次,在看到对面的人的表情写满了疑惑时,他认命地翻了个白眼,兢兢业业地把木桶摇了上来,把一桶清水放在警惕的蓝衬衫脚边。

“我很抱歉,我没想故意吓你。”Jonathan看蓝衬衫的望着水桶的神情似乎缓和了许多,心里觉得有戏,于是继续耐心地保持着安全距离问,“嘿,你跟你……呃,朋友,昨晚在我们小镇休息的如何?”

蓝衬衫看着Jonathan,在接受了Jonathan的示好后敌意减少了些,可他还是一眼不发地盯着Jonathan的嘴唇,似乎努力想观察出个所以然来。

“小伙子,把你吓到是我的不对,但你好歹给我个反应吧!”Jonathan腹诽自己口音应该不会那么难懂,只得哭笑不得地提高音量,“Hello?你听得懂吗?早上好!我说得是英语!”

哦,好像英语这个词他听懂了。蓝衬衫的眼睛眨了眨,指Jonathan,指自己,指驿站,右手做了个张嘴说话的手势,最后摆摆手,比划得急切又认真,是真怕Jonathan看不懂。

Jonathan忍住了以手扶额的冲动。最近附近的小镇接连遇到抢匪,警长都伤了好几个,这几个外乡人在这个时间出现真的很可疑,他本来觉得这个蓝衬衫会是最好套话的对象……谁想到对面也没给自己留活路,直接拒绝交流,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口风紧。如果不是装的,看上去眼神还机灵,应该不会是个智障,那可能就是真哑。

几个男人走镖的时候当然不适合带女人,可东部的人是怎么嘲讽这里来着?给西部野人牵只剃过毛的羊都足够了。Jonathan在小镇见过的来往商旅很多,大致也能理解一个听话的小哑巴为什么会被一路带在那几个镖客身边——侍从,奴隶,各种意味上的,反正一个意思。

“Vanoss!你是掉进井里了吗?”一个还带着浓厚睡意的鼻音的喊声从驿站里传来。

蓝衬衫抖了一下。他冲Jonathan抱歉地笑笑,用没受伤的那侧胳膊吃力地拎起沉重的水桶,转身进了驿站,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铃铛声。

Vanoss,听起来甚至都不太像个人名。Jonathan心想。

井水冲洗净那株小花的茎叶,没了黄土的覆盖,沾着露水的叶瓣,原来曾经也是嫩绿的颜色。

蒲公英,即使在这样干涸贫瘠的土壤卑微求生,仍旧绽放得顽强而美丽。

 

【第三日】

“要我说,干他丫的农场主,他要是真的觉得羊少了一只,为什么不自己跟着羊住在山里呢?山、石头、水、畜牲,相信我,几个月下来你会觉得母羊都看上去眉清目秀的。”牛仔把酒杯狠狠砸在桌面上,“我应该跟你们一起当镖客去,你说是吧,Moo?”

“那是因为你没真的跑过镖,兄弟。”自称叫Moo的外乡人哈哈大笑,“你连只羊都看不住,又怎么保护得了货物呢?”

“当镖客多好啊?还能跑不同的地方,睡不同的没有羊膻味的妞儿。跑到深山里放羊?嘁,真的太他妈没有乐趣了。”牛仔看了一眼Moo身边的Vanoss,轻佻地嗤笑了一声,“哈,不过也不用我教你乐趣是什么,对吧?”

“他还好,至少我们以前没用过比他更好的。”moo笑了笑,手中的餐刀顺手掷向墙上的靶子,正中靶心。他把面前切碎的一盘腊肉推到Vanoss面前,Vanoss低头慢慢拿勺子舀着吃,似乎这个话题与己无关。

“说真的,兄弟,你从哪里搞来的bubble butt bottom bxtch boy?”醉醺醺的牛仔跨过半张桌子,伸手去捏Vanoss的脸,“借兄弟搞一下呗?我还没试过玩这种的。”

“这个小镇有的是卖屁股的娘们和马房小子,花钱找你自己的去。”Vanoss没有躲开,牛仔的手就先被Moo一巴掌拍了下去,“别逗他了,他听不懂英语。”

“听不懂?你们从哪个山洞里绑来的吗?”牛仔眯起眼打量Vanoss虽旧但干净整洁的穿着,“天,别人还嘲笑我们艹羊,你们这些镖客连野人都不放过?!”

 “他要真的是个没进化完全的野人,或许还能更好驯化一些。”Moo伸手揉了揉Vanoss的后颈,Vanoss这才抬头看着他,好像在等待Moo的命令,Moo摇摇头,示意Vanoss继续吃他的饭,“不过听不懂英语也好,虽然前期让他学会懂事花了我们一点时间,不过他正好不能跑出去和别人乱说话……镖客跟班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

 

角落里的便衣Jonathan压低帽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推开了酒吧的门。

 

【第四日】

Jonathan扬手屏退了正上赶着准备来伺候警长的马倌,自己牵着他的漂亮马儿的缰绳走进了驿馆后面的马厩。

骡子打瞌睡的呼嗜声,马咬嚼子的咯咯声,驿馆里醉酒的人的哄闹大笑,在这荒漠夜晚的静寂中显得越发刺耳,也让孤独凄楚的人更觉难熬。

稻草垛捆成扎扎实实的长方体,码在院子的一角。覆盖在草垛上的笼子上面的布被掀开了,背对着大门的Vanoss手里拿着一根长茎的蒲公英也不往笼子里戳,只嘬着嘴逗弄笼子里的什么东西,手腕上的铃铛和唇齿间啧出的声响有规律地应和着。

“Hibou?Hibou?”

“你会说话?”Jonathan忍不住惊讶出声,Vanoss仿佛突然看见黄瓜的小猫一样转身一个踉跄,一时铃铛响得兵荒马乱,Jonathan就发现两双反射着月光的黑眼睛在定定看着自己。

 

“这是你的猫头鹰?”Jonathan俯身看着笼子里的鸟,看Vanoss心神不宁地用脚踢着地,时不时还往驿站的方向看看,于是开口想宽慰他一下,“放心,那些人在前面喝酒,我刚才路过窗户时看到了。”

Vanoss听Jonathan在说话,把眼神重新聚焦在他身上,Jonathan看到他茫然的样子,这才想起来Vanoss听不懂英语。

好在手势是全世界通用的。Jonathan指指驿站,比划三个高大的人,做了个举杯喝酒的动作。看Vanoss还很紧张的样子,他转了转胸前的警长五星徽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比了个大拇指。

Jonathan想说别怕,我是警长,是个好人。但他看Vanoss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猜测Vanoss大约把他的动作理解成了“天上地下老子最屌就问你怕不怕”。

Jonathan挠挠头,把腰间的枪拔出来,在Vanoss做出任何自卫举动之前,把枪扔到了草垛另一边。他向Vanoss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我没有恶意。”他小心翼翼地解释,哪怕Vanoss听不懂他的句子,也能听得懂他的语气,“没有人会伤害你。”

Vanoss的脸色软化了下来,圆脸上露出了一个紧张的微笑,但Jonathan知道他终于在Vanoss自卫的外壳上撬开了一条小缝·。

“这是你的猫头鹰?”Jonathan指指猫头鹰,又指指Vanoss,“呃……your, um, hibou?”

Vanoss点点头,在提到自己心爱的鸟时瞬间兴致来了不少,他揭开布让Jonathan看得更清楚,只见笼子里的猫头鹰啄着自己的羽毛,橘黑相间的尾羽在月光下反射出健康的光芒,可猛禽的眼睛却丝毫没有犀利的感觉,圆圆润润仿佛两颗黑曜石,无辜的神情和他的主人简直一模一样——这不对,这不是在西部的天空中翱翔的猛禽应该会有的眼神。

Vanoss兴奋地像个向新朋友描绘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他激动地比划着,Jonathan大概能猜出他是想说这只猫头鹰翅膀伸开有多长,能飞那么那么高,好像还会抓老鼠……Jonathan看着他全神贯注打手势的样子天真烂漫,也不忍心直说他有几乎一半其实没看懂。只是Vanoss手腕上的叮铃铃声太分散Jonathan的注意力了,铃铛反射着如此刺眼的光芒,几乎时刻提醒着Jonathan它跟猫头鹰脚上的链子看上去如出一辙。

Vanoss转身去拿碗,似乎是想让Jonathan体验一下喂猫头鹰的乐趣,手却不小心撞上了笼子沿,铃铛和笼子翘起的铁丝勾在了一起,发出了垂死挣扎的破碎铃音,拽得笼子也跟着晃,猫头鹰受了惊吓,在笼子里扑闪着翅膀,受困却毫无自救之力。

“上帝的肚皮,你俩都冷静下来!”Jonathan抓住Vanoss的手,试图帮他把铃铛从铁丝的缠绕中解了下来——或许把铃铛直接拽掉会更好,Jonathan默默想,虽然迟早还是会被换上一个新的。

好在手没有划伤。Jonathan抬起脸·,想告诉Vanoss让他小心一点,就看到Vanoss正蹲在自己面前乖乖看自己解铁丝,和他的面对面离得如此之近,Jonathan几乎能闻见他带着淡淡咖啡味的温热吐息,几乎能感受到那颤动的睫毛扫在自己面颊上的柔软触感。

“Look like Vanoss you got a new little friend.” Terroriser拎着酒瓶,倚靠在马厩的门框上。

Jonathan几乎在一瞬间看到了Vanoss骤缩的瞳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被他攥着的手就被飞速抽了回去。

 

“您的鹰养的真好。”Jonathan看着Vanoss垂着头急匆匆走向马厩大门,“或许有时间我也该给自己搞一个……Terroriser.”

“这玩意儿可不好调教。”Terroriser在Vanoss从他身边经过时拍了一下他的屁股,Vanoss瑟缩了一下,在一串叮铃铃声中逃回驿站住宿的地方,掩上了门,“不过养好了还是很有用的……Jonathan警长。”

“铁丝不是很结实呀,不怕它跑了么?”Jonathan没在乎Terroriser的针锋相对,他拍了拍笼子,抬头看向他。

“抓来那会儿它还小,一直就在这个笼子里,逃了几次没成功,再给点惩罚,让它每次都能牢牢记住教训,它就不敢再逃了。那几根小铁丝早就限制不了它了,留在里面只是它自己的选择。”Terroriser扬头把酒瓶最后一点底子灌了个干净,“再说,我们活在一个不想要我们的世界里,警长。逃出去了,您以为他就能在这片荒野上活下去了么?”

 

【第五日】

“北边邻国的人,所以不会说英语。几年前因为要去东部所以路过我们这里,马车被劫,被另外三个家伙活捉以后做了bottom boy,中间逃了几次失败了,一直到现在?”

“他是这么说……我是说,比划的。哦,还有画,今天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给我看了。后面那个叫Moo的从枪店出来了,否则我还能多和他聊一会儿……我不能让那些人发现我总是和Vanoss接触,那可能会让他处在很危险的境地。”

“你又跟那个外乡小伙子私下接触了?”Luke看了Jonathan一眼,都没等Jonathan回答,就惊讶地挑挑眉,“老天!你居然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我是警长,当初叫我去查那些人底细的是你,Luke。”Jonathan擦着枪辩驳,“我查了,我想办法和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建立了信任,而他现在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哦,他信不信任你我不知道,至少我看你很信任他。感情,无论是同情、恻隐、好感甚或着是,噁,诗歌中永恒不变的伟大真爱,都会让人忘记自己的初衷,Jonathan。但我不是想怪你,浪漫怎么可能愚蠢呢?那是我们的全部,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这也是我们和牲口的最大区别。”Luke把脚翘在桌子上,吐出了一个烟圈,“容我纠正一下你的措辞,应该说你是这么猜的,Jonathan。呵,万一最后真的被逮捕了,这倒是个不错的给自己开脱的说法。”

“你不相信?”

“我凭什么相信?”Luke在烟雾中看着Jonathan,“且不说你们之间的无言沟通到底会不会存在什么误会,就凭他一个人的陈述,你难道想以绑架罪逮捕另外那三个外乡人吗?目前我们还没收到画着他们脑袋的通缉令。或者,万一他只是一个想趁机逃离他的雇主的佣工呢?你不会想得罪这些镖客的,Jonathan。”

“逮捕确实证据不足,但帮他离开总是可以的吧?”Jonathan皱皱眉头,那串铃铛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那三个人说他们是他同伴,那么这是个自由的国家,人家有离开的自由,如果那三个人不放人,那就说明他们涉嫌绑……”

“如果。”Luke磕了磕烟灰,“你在说这句话时,你就已经推定他们三个人有罪了。”

“如果是你和那个年轻人接触了四天,你也会希望帮助他的。”

“是的,万幸不是我,所以现在我比你的脑子要客观那么一些。他来自外面的荒野,Jonathan,不会说话的小美人鱼早就该成咸鱼干了,能从那里生存下去的人,不会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弱者……唯一需要保护的是敢靠近他们的人。”Luke叼着雪茄,烟卷随着他的说话声在他的嘴角一颤一颤,“你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吗?四个人在一个小镇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他们都融入那里的人群,甚至他们中间也许能有人有手段放松警长的警惕心。然后,boom,某天夜里想办法让警长落单——或许只要一个漂亮小伙就够了,其他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同伙骑马长驱直入,bam,一个小镇的钱就到狡猾的婊子手里了。诈骗、打家劫舍,玩弄伪善者和讨厌的人……没准前几个被洗劫的小镇就是这么失守的,我天真的罗密欧。”

“你这算是对你的对手的赞扬吗?”Jonathan看着Luke眼睛上的那道刀疤:那是他的朋友Luke在把警长职位让给Jonathan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枚荣誉抗匪勋章。他现在剩下的只有怀疑了,怀疑和伤疤。

“我们全力追捕马匪,不是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噩梦,而是因为他们代表了我们恐惧的一切。不是我在高估他们,Jonathan,是我怕你低估了他。”

“所以你认为我们不应该再管了?”Jonathan放下擦枪的白布,“可万一他说得是真的呢?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当心点,Jonathan。一旦你开始思考一个人应该值得被如何对待时,没过多久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Jonathan没有再和Luke争辩,他知道Luke确实也没有说错。他趁Luke没注意,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皱巴巴的小花。

是蒲公英,在西部的屋顶、乱石岗、坟墓……随处可见,不过西部人贫瘠的生活也足够让人无聊到赋予各种生物自己的含义,搞得好像这样就能让这些平庸的玩意变得上档次一样。其中也包括这种杂草。

蒲公英,请带我离开。

Jonathan不确定Vanoss是否真的知道蒲公英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有鉴于他连英语都听不懂。可他记得今天Vanoss看着自己,往常平静如一滩死水的眼神在那短短的几分钟洋溢着从未见过的生的活力。仿佛溺水的人努力想勾住最后一根浮木,Vanoss拿着树枝画画解释自己的来历时嘴里叽里咕噜,他是那样迫切地渴望Jonathan明白。

那孩子信任自己。这里是西部,资源稀少、政府缺位,有的只是被资本家派来的卑微佣工、抱着淘金梦涌入的开荒者、躲避追捕的穷凶极恶的逃犯……大多数人在饥饿、恐惧和孤独的环境中长大。当道德和法律的边缘都随时处在被践踏的边缘,农民、看守、马倌、奴隶、甚至警长……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骗子。他怎么能在西部这样轻易就相信一个人呢?幼稚,愚蠢……单纯天真到可爱又可怜。

Jonathan看着Vanoss随手折下路边的一枝白色蒲公英,撅起嘴轻吹,白色的小伞就纷纷扬扬地被风卷入湛蓝的高空,在Vanoss向往的眼神中,纷纷扬扬地飘出这座弹丸小镇。Vanoss看着空中的蒲公英,无意识地捻着手腕上的铃铛嗫嚅,有一个翻来覆去蹦出来的词和英语很接近,也是Jonathan几天来唯一听明白的东西。

Liberté.

 

能在荒野上生存的确实不是弱者。

猫头鹰还没有完全被困在铁丝里。

 

【第六日】

卖蛤蜊的小姑娘走进酒馆时,Nogla正跟膝上的Vanoss吻得火热。Nogla故意将杯子里的酒顺着Vanoss的衬衫领口倒了下去,湿透的细麻布贴在身上,酒精刺得咬破的伤口依旧微微作痛,可Vanoss还是听话地把自己的脖子往前送。

“先生。”小姑娘掂着裤兜里沉甸甸的银币,连带着胆子都比平时大了几分,“有一个客人看上了您的马鞍,问您愿不愿卖。”

Nogla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他正忙着把Vanoss扎进裤腰的衬衫下摆抽出来。

“他说他急着赶路,愿意出五个金币。”

Aw man. Nogla翻了个白眼,拍了一下Vanoss后腰,示意他站起身。

“快点回来,别跑远了,little owl.”Nogla在Vanoss额头上亲了一下,指了指小姑娘,“你带这位先生去拿钱,再带他回来……我就买你十二个蛤蜊。”

 

“谢谢你,小姑娘。”Jonathan在听到熟悉的铃铛声时,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俯身哄着他的传话使者,“你去马厩门口等着就好。”

Jonathan看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远了,松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在看到Vanoss湿透了半边衣襟的衬衫、和嗅到空气中隐隐的麦芽酒味时,他的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

“Jonathan?”Vanoss喊着他现在新学会的唯一一个英文词,打着手势,急得额角沁出汗滴,不用看Jonathan都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被带到这里?刚才你跟那孩子说了什么?

你。明天。跟我。走。Jonathan耐心地比着动作,看Vanoss迷惑未解的样子,Jonathan把五枚金币掏出来放到Vanoss的手心,比划着示意他交给Nogla。

Vanoss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五枚金币是滚烫的烙铁。他的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继而慢慢把钱先装进自己的衬衫口袋。

Jonathan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想办法向Vanoss解释清明天在哪里碰头、自己给他准备了一点路费、防身火器、干粮和水、往哪个方向走可以回北方,就感到一双手正悉悉索索探向自己的皮带扣,却抖得几次都没能成功拉开它。

唉?唉不是?这是什么发展?

Jonathan赶紧抓住Vanoss,看Vanoss躲闪的眼神,后知后觉地发现到Vanoss又误会了。他这才明白刚才Vanoss嘴角一闪而过的微笑有多苦涩,或许他只是失望地以为这个警长所想要的原来也不过是这种勾当。一瞬间他感到心脏刺痛——过去有多少男人把他拉进马厩,就是为了要让他做一个听话的男孩呢?

日,Jonathan警长头一次意识到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

我不是要买你。我不会强迫你做这种事,不用。Jonathan在确定Vanoss暂时不会动手继续解开他的皮带或Vanoss自己的上衣后才小心地松手,用尽自己浑身肢体语言向Vanoss比划着解释。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要告诉他们。我送你走。离开这里。

Vanoss眼角还有些泛红,他紧紧盯着Jonathan,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没有办法表达,只是抿着唇,紧紧地拽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像是在判断Jonathan的意思,判断刚才因为误会骤然坍塌的信任是否可以重建。

Jonathan急啊,他左右看看,突然福至心灵,蹲下身折了一朵蒲公英,递向Vanoss。

“Liberté.”Jonathan学着Vanoss说这个词的发音。

 

Jonathan在Vanoss捏着那枝蒲公英用一只手挡住眼睛时,借给了Vanoss一个肩膀和怀抱,他的手和Vanoss的腰之间,还绅士地隔着一副捏在Jonathan手里的手套。

Vanoss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哽咽中只会一遍遍地重复“pardonnez-moi”。Jonathan听不懂,他猜Vanoss是想说谢谢。

啜泣的声音不能被小姑娘听到,在明天到来之前,这是他和Vanoss之间的秘密。

 

那边是一个肮脏的世界,它正在追赶他。

 

【第七日】

Jonathan那天凌晨没能在约定的地方等到Vanoss。在太阳都已经逐渐露出金边时,Jonathan赶到驿馆,却听看守说,这些外乡人昨天急匆匆地离开了,或许是货主不允许镖客们再多在这里停留。

“四个人吗?”

“四个人啊。”看守疑惑警长为什么要这么问,然后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一张对折的纸递给Jonathan,“哦,有一个外乡人,就是不会说话的那个,临走时匆匆给我的。”

肯定不止一张纸,估计还得有一枚银币才能让这家伙把东西替他保存好,不过那就好,听起来不一定完全是因为那三个人发现了Vanoss的逃跑计划……或者说,至少Vanoss没有为了自己这次未遂的抗争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他的心也为此又抽痛了一下:不知道哪一件会成为最后勒死猫头鹰的那颗铜铃,生不如死的变本加厉的惩罚,抑或是一次次希望之后的绝望。

Jonathan看到纸上写着“SHERIFF Jonathan”,他猜Vanoss是从自己的徽章上学会的“Sheriff”这个词。他打开那张纸,里面轻飘飘地落下一朵干枯的蒲公英,和一根猫头鹰的尾羽。

“我向您发誓里面没有钱。”看守指天划地,生怕Jonathan怀疑自己私吞。

“我知道。”Jonathan叹了一口气,难过地望向鲜红的阳光照亮的地平线。

或许当清风托起蒲公英时,蒲公英就已猜到了结局。可是那短暂的自由如此令人迷恋,哪怕最终风散了、蒲公英被留在了尘土里,至少它曾经努力过、随风飞翔过。

 

漆黑的高山沉默不语,路边堆着一堆堆牛骡的白骨,东倒西歪的桌子和小堆小堆的石头。在潮湿,荒原的夜晚,这些骷髅会发出惨淡可怖的光芒,犹如点点微弱的月光照耀着昏暗的沙漠。没有一点儿声音——没有叹息,没有低语,没有蜜蜂的嗡嗡声,鸟雀的鼓翅声,或远处的鸟鸣声——在那死气沉沉的空气中,甚至连很可能是迷路人的抽泣声也没有。

“我知道蒲公英在你们国家那边是什么意思。无法停留的爱,是吧?感情会让我们忘记自己的初衷的,Evan,在西部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个骗子……算了,我们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几个也都一样。”moo把热豆汤递到Vanoss手边,看Vanoss没心情接,笑了笑,放在了他的脚边,“如果不得不战斗,那就战斗。如果不得不离开,那就离开。如果固有一死,我们就死。但是你跟我们在一起会是最好的,Evan,你知道我们不会害你。”

“战利品,土匪,同时又成为了土匪和警长的双重克星。”Nogla把猫头鹰从笼子里放出来,“You are a survivor,Evan,我们敬佩你这一点,真的,没有取笑的意思。”

猫头鹰纵身飞了出去,在脚上银链的长度范围内,正好接住了Nogla丢给他的新鲜兔肉,有那么一瞬间,它的眼神在黑夜中闪烁着那样锋利的寒光,仿佛它仍旧是西部天空骄傲的猛禽。

“你瞧,它以为是它自己在飞呢。”Terroriser把装着火器的口袋从他和Vanoss共骑的马身上卸下来,哈哈大笑。

Vanoss没有说话,系着铃铛的手捻着篝火前的一株蒲公英。

只轻轻一揪,蒲公英就散了,随风飘零,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有的飞进了火焰,有的埋没在荒野,流落在这未知的世界,不知最后能有几粒真正到达它们梦中的自由天空。

 

 

 

Fin

 

 

我,Evan Fong,即使全文台词只有四个单词,依旧是主角(不是)

是一个open ending,可以有不同理解。

从一个人的视角看一件事,本身其实就先混入了他自己的主观判断,而每个人大约都会倾向于选择看到自己更希望相信的事。V和那三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英语,J有没有理解对法语和蒲公英的意思,天真的人到底是谁。可能是像Jonathan理解的,V说的是真话,他渴望J能帮他追随他所希望的自由,最后J帮V逃跑未遂,V败给命运再一次被控制他的人带走,继续过原来的那种生活。也可能是像Luke揣测的,V说的是假话,原本V假装示弱成为对J的诱饵,但因为后来发现Jonathan不像过去那些警长是伪君子而是个真好人,结果像一开始的Jonathan一样,在有意识接近过程中不小心动了真感情,因而最后放弃了调虎离山然后抢劫小镇的原计划。

亦或者其实两者都有。不同理解会有不同感受,我比较好奇大家会怎么看ww。Questionfor the philosophers.

 

今天也有在好好反思原计划的傻白甜he团宠文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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